提寒灯.

爱幻想,爱睡觉,喜欢白日痴痴做梦。喜欢写一些小片段。

你果然还是那个每天都让我在想怎么恁死你的狗皇帝!【片段】

夏日的白天太难熬了,太阳终于不情不愿地下了山。


虽说夜晚确实没了白日里头的灼热,但吹来的风还是带着未散尽的余热在张牙舞爪,晚膳后我便叫人搬了些榻席到我宫里的前院去,屏退了其他人,我自个一人在上面歇着,想着贪院下几分凉意,赏月下几分景。


我慢悠悠地摇着宫扇,看着前头的天色——今晚的天色甚得我意,乌沉翻滚的云像是每月十五钱塘夜里涌动的江潮,近圆的白月从那片海潮后边挪开来,院中凹地处便蓄着一瓯澄澈荡漾的月池,瞧着瞧着便让我渐渐生了睡意,迷迷糊糊撑着眼皮去辨别前方那方月池中生的到底是翠绿的水荇,还是翠绿的竹柏树影……都怪秦书白,偏在我的院中栽那么多竹柏,令我分半天也没识别出来,尽管我当时也是欢喜地答应了。


我将将要睡沉了,却没想此时一个醉鬼兀自闯入我的院内,踩碎我一池的月光,蹲在我跟前掰着我的肩头,用他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,惊得我魂飞天外去清醒了一番。


“我到底是想不明白,”他那满身的酒气直往我面上冲,醉着连“朕”的自称都忘了。


太冲了!我嫌恶地偏了偏头,极力忍着不把他踹到一边,把他往外推去,但这个醉鬼纹丝不动,还得寸进尺加大扣在我肩上的力度,往前靠得更近了,那一身的酒气像是要把我沉溺其中。


“想不明白,像她那般的人竟然只喜欢你这样的女人。”他咬着牙还把最后几个字重重地重复,“你这样的!”


我忍不了了,不趁猛虎变病猫时打他,什么时候打?!我这么想着,手便抬了起来给他来了一下掌掴,厉声一句:“你放肆!”


他猝不及防地被我扇了下,满眼错愕地看着我,不知道错愕的是我那一巴掌还是那句“放肆”,然后跌坐到了地上,我看着他眼里似乎有些晶莹闪过。


我天!这可不赖我,这可是他自己摔的……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在我,虽然,虽然我那句“放肆”确实是我僭越了。


接着他就就着这个姿势抱着脑袋呜得一声,抽泣了起来。


年轻的帝王一直坚挺的肩头慢慢地塌了下去,像是他的一身坚固的防御在一声声呜咽下逐渐瓦解。


许是他哭得太过沉闷,又太过压抑,我有些复杂地看着他,一时不知是怜悯还是些什么情绪在翻滚。


其实吧我老觉得他像是被打怕了的孩子,被剥夺了和人哭泣诉苦的权利,只敢在夜深无人处默默舔砥伤口,所有的苦痛都被压抑一身不得发泄,却又不得消解。


或许这位少年天子终于还是扛不住了。像是自暴自弃,不顾一切,也不想再顾及任何东西,开闸泄洪般放肆地任由自己好好发泄一通,嚎啕大哭,半点都没了白日里头的威严大仪。


乱想了一通后,我又不由得苦笑一声,我又在可怜谁,我自己都活得混混沌沌的。


过了好一会他的头还垂在膝上,肩头还是一抽一抽地耸动,但幅度渐渐小了下去,我估摸着他酒差不多醒了。


我忍不住抠了一下手指盖,在想不小心被迫撞见这一幕的我,我多大可能活的到明天。又略微庆幸自己的机智,还好先前我将宫女们都打发下去了,就算我被一时恼羞成怒的皇帝一把掐死了她们还不至于毫无生路;即便不是如此,这事传出去,前朝后宫估计也没一个消停。


我看了下他,想着这人如果有点良心,知道我也算是在帮他了,应该也不至于迁怒与于我。


 只听他发出了小小一声哭嗝,便终于没声了。


我下了上榻,现在轮到我蹲到他跟前了。我给他递了块锦帕,温声同他说:“陛下现在感觉如何,还能站起来吗,地上脏冷的,别伤了您的龙体。”


他没说话,倒是接了我的帕子,不仅没抬头,还向旁转了下没搭理我。


我咽了咽要梗在我胸腔的那口气,不想和他计较,再看才发现我递给他的那方帕子竟然是,是,我央了很久秦书白,她才亲手,给我裁制的,帕帕帕帕帕帕帕帕子!!——我去!!!


“陛下,那个帕子——”我有些急忙地开口,他突然抬起头来看我,月下他眼里已经平淡了很多,眼角却还洇着红,我又被他吓了一下。


他没说什么,手撑在地上让自己站起来。我看着他,他显然高估了自己,还没站稳就摇摇晃晃地要重新跌到地上,我连忙过去要扶住他,显然我也高估了自己。


他半边身子压在我身上,我脸色猛地一变,我想如果月光照在我脸上,我的脸肯定亮绿亮绿的——你怎么那么重啊!


他突然瞪了我一眼,说:“朕……是男子,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姑娘家。”嘶哑不怎么好听的声音搁在我耳侧,喔,我竟然把我想的说出来了。


他说着要推开我,估计又要没有自知之明地逞强,我用力环住他,不给他动弹。


他又瞪了我一眼,我没客气地说:“我说陛下您可别费事了,您自个蹲了那么久腿麻了您自个不知道吗,我一放手您又会当啷掉地儿您自个不清楚吗?”说着他又瞪了我一下,我扶着他上榻,接着说:“您老可别怪我僭越了,我一姑娘家的——”,我顿了一下,才想起来我已经嫁人了,但管他呢又不是名副其实的,“——我都还没避嫌,没嫌您重,您就将就着点吧。”


他嘴角动了动,却也没再说什么。


懒得和他大眼瞪小眼歪歪唧唧,我就去一旁的茶几上重新沏一壶茶,水有些凉了,我打算去添点热水,便半侧身和他道:“陛下,水凉了,臣妾去沏盏茶给您润润嗓吧。”


他没说什么,垂着眼,手里还攥着那方帕子。


等我回来时他已经睡着了,闭着平日里头凌厉的眼,安静宁和。我端着盏刚沏好的茶,或许是夜里太凉了,我没觉得烫,只觉得恰恰好给我暖手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提寒灯/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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